【卜岳】槐花圆子(下)
乡村小伙x失忆青年
乡村爱情
————————
小辉晚上回了家,特意避开了卜凡,偷偷找了个角落把衣服撩起来。脊背有一片红肿的肌肤,不知道是过敏了还是生了疹子。
汗水糊了满眼,脑子也不清不楚的。仿佛听见卜老太太开门迎了什么人进来。老太太笑呵呵地叫人家小李,和适才数落自己的样子判若两人。
“您别忙了。不用招待我。”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还有点耳熟。小辉记得,是白日里那个好看的青年。好像是李家的远方亲戚,来还酱油的。
他一回头,就看见那青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青年笑起来更好看了,村里镇上最好看的姑娘也没有他好看。
“我那里有药膏,挺好用的。”
青年说完,不待小辉反应就走了。他是去拿药膏了。
小辉听卜老太太说,青年叫李振洋,是从a市来的。
“a市啊...”
好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药膏抹在身上的感觉是有点痛的,但冰凉的触感很舒服。小辉没想让李振洋帮忙,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人家的好意。
“麻烦了。其实就红了一点,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你这细皮嫩肉的,身上连个伤疤都没有。因为红肿挠破了落个疤,不值当的。”
李振洋的动作很温柔,他还很爱笑,好像这个人生来就是笑意盈盈的状态。
“你不是这家的人吧。”
这句话来的突然,小辉的眼睛闪了闪,但他没有接话。仍然维持着那个微微弓着背被擦药膏的姿势,等李振洋继续说。
“因为某些人留在这里,也是不值当的。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该受这份苦。”
“我没有...”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见卜凡正立在门前。
男人紧紧攥着拳头,脸色很不好看。小辉知道他是生气了。
卜凡很少生气的,但一生气就很不好哄。
等李振洋走了,卜凡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都肿成这样了怎么不跟我说。”
男人着急得四处乱窜,又是烧水又是煮粥。忙活了半天才又回到小辉身边坐下了。他对他板着脸,偏又不敢也不舍得真的责备他。
小辉一点错都没有,是他疏忽大意了。卜凡很自责。
他去拽小辉的衣服,被青年躲开了。
“都上好药了,没什么好看的。一天了怪累的,洗洗睡吧。”
“不要。我得看。”
卜凡出乎意料的强硬,小辉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把衣服撩起来。那片红色现在被一层药膏覆盖住了,显得油亮亮的,还有淡淡的香味。
卜凡凑上去看了看,轻轻地吹了两下。
“疼吗。”
“哎呀你别吹,痒。”
小辉臊了个大红脸,半推半挡的,把人推开了。
“别让别人给你上药。”
小辉想问句为什么,想了想觉得不好,还是没问出口。他只淡淡地应了声。
“下次有什么事先跟我说。”
“知道啦知道啦。凡子你年纪不大,管起人来话真多。”
“就管过你。”
卜凡随手扣住了他的手,大手扣着小手,紧紧贴合着。小辉觉得手热得烫人,他把手抽了出来。
他又想吃槐花圆子了。
清热。
小辉迟迟没去镇上。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个叫灵超的小孩是李振洋找来的。他抱着小辉就不撒手,一口一个“岳叔我可找到你了”。
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小辉原来叫岳明辉,a市人,去年跟着几个朋友来这边玩,从山上摔下来就失踪了。
“我看见了他发的寻人贴,上面有你的照片。”
李振洋解释着,勾了勾唇角。他做了一件好事,他替岳明辉找到了家人。他该高兴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痛快。也许是因为岳明辉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开心。
灵超给了卜老太太一笔客观的钱,比买下岳明辉的钱多。足够卜凡盖个新房子娶妻生子了。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卜凡的面前,他看着那小孩抱着小辉痛哭流涕,看着他塞钱给卜老太太。
就像是,他们把小辉买走了。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岳叔,我看那老太太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他儿子,可凶了。刚才还瞪我。”
灵超跟岳明辉咬耳朵,手还攥着岳明辉的指头。岳明辉看了看卜凡,把灵超推开了些。
“你是不是招凡子了?”
“我哪有。”
灵超委屈了,又往岳明辉怀里钻。他从小就爱黏着岳明辉,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给找着了,更是要黏个够本。
岳明辉是把小孩哄睡着才去找的卜凡,他让卜凡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卜凡没说话,只拧着眉头看他。他看得很认真,因为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圆子刚做好了,晾凉了就能吃。”
“搁着吧。”
岳明辉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李振洋开车,载着岳明辉和灵超一起回a市。
灵超拽着岳明辉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期望着岳明辉能记起来一星半点。
他岳叔的胳膊细了,脸也黑了。这两天都没有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户人家虐待了。
“岳叔,他们是不是不给你吃饱饭。”
“瞎想什么呢。我有那么惨嘛。”
岳明辉扶额,觉得脑子里那点伤感都被这孩子给赶跑了。
“别的不说。他家的槐花圆子挺好吃的。甜甜的,还解暑。”
灵超又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半靠在岳明辉身上打盹。
“车后面有个毯子,给小弟盖上吧。”
李振洋看着给灵超盖毯子的岳明辉,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温柔这个词。他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个念头晃出去,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真虚伪。”
“你早就想起来了吧。你是谁,家住在哪,你都想起来了吧。”
李振洋只想诈他一下,没想到成功了。
岳明辉很坦诚,或者说,也没什么必要再隐瞒了。
李振洋没来由地觉得气闷,他停了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似乎这样能让他松快点。
“没见过这么傻的。”
“我就是想多待一阵子。就这样。”
岳明辉的语气很平静,还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无奈。
李振洋愣了两分钟,之后调了个头。车子原路返回了,是去李家村的方向。
“别这样。都走了还回去,挺没意思的。”
“怕你后悔。”
岳明辉下了车,他冲李振洋摆了摆手。车里的人笑着说:
“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给卜凡递水,我都想找个居家的好媳妇。”
这话没能让岳明辉听见,他也不需要知道。
岳明辉敲了敲卜凡的窗子。男人正收拾衣物的手顿住了,眼睛里除了兴奋还有不知所措。
岳明辉认得那件衣服,是他常穿的。他笑着说:
“给哥哥盛碗槐花圆子吧。”
————————完————————
评论(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