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月】碎月
吸血鬼岳岳x幽州小公子岳明辉
末唐 大概是文宗武宗宣宗时期
围绕甘露之变 会昌灭佛等瞎编的故事
在吸血鬼方面添加了一些符合国情的设定
配合bgm 碎月/醉恋花 食用更佳
会昌五年的初春,朝廷下了一道灭佛令。也就是这一年,幽州岳家来了一位西席。
说来也巧,先生也姓岳,单名一个岳字。这名字听起来颇有几分随便,倒像是父辈随意取来的。
不似小公子岳明辉的名字,月明星辉,像是生来便族中被寄予厚望了的。
那时岳明辉还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平日里喜和同宗子弟击鞠。脚蹬着马靴,身穿绣有红黑暗纹的窄袖长袍,一张笑脸红扑扑的,艳得能滴出血来。
他时常一身汗水的跑到岳岳的院子里和先生说上一会儿子话。满园杏花,似也粘上了少年人的朝气。
岳明辉爱和先生胡闹,一半是先生也爱纵着他,另一半只因先生漂亮。
“先生,他们都说我同您长得像。”
“那你觉得呢。”
“和先生像当然好,就当他们夸我了。可我觉得先生更美。”
少年人对美的欣赏是热烈而单纯的,或许还带有那么一丝一毫特别的意味,但岳岳并不想思考太多。
他来此地,只为了他的性命。
夜幕降临,月从窗子的缝隙中透出光亮来。
塌上的男人将黑色的外袍披起,苍白的面孔渐渐涌现出暗色的经络。
果然,是太久没吸食人血的缘故。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急促的,岳岳知道那是岳明辉。
“先生,您休息了吗。”
“已经睡下了。”
“先生,我爹爹要打我,您快让我避一避吧。”
岳岳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好像在思虑什么。好一会儿才轻叹着应了声。
“我就知道先生待我最好。”
少年轻手轻脚地脱去了外衣,热的身体靠近了男人的脊背。
这感觉并不坏。
“我还是第一次和先生同塌呢。”
岳岳没去理他,只是侧着身子窝在了床榻里侧。月光打在了他的下颚上,那暗色的线条吸引了少年的视线。
“粘了墨迹罢了。睡吧。”
岳岳轻拍着少年的背,却没料到少年忽然龇牙咧嘴地喊疼。
“嗨,没事,刚刚擦伤了。”
少年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岳岳不自主地皱眉。他点了灯,却不让岳明辉回头,自顾自地取了伤药来。
清凉的药膏一寸一寸覆在了少年的伤口上。那孩子没喊疼呢,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岳岳一定会温柔地夸奖他吧。
可他现在不人不鬼,甚至还要无情地取夺取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就算摆脱现在的躯体,也彻底回不去了。
“先生...”
那孩子打着赤膊,忽然脸颊发红。先生的冰凉的唇覆盖在了他的脊背上,那伤口酥酥麻麻的,他除了下意识屏住呼吸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别动。”
伤口滴出了鲜红的血液,是最好的食物。或许除了吸食血液的欲望外,还涌现了其他的东西。
在少年和冰冷的男人之间,出现了某些跳动的热烈的东西。
这不是岳岳所熟悉的。他只能透过本能去舔舐。或者这叫...亲吻。
那天之后两个人关系似乎愈发亲密了。
岳岳数着日子,再过几个月,就到了那孩子的十八岁生辰。
这几年朝代更迭,光王继位,似乎朝内光景愈佳,但这都与不奉朝命割据一方的幽州无甚关系了。
与他更无半点干系。
过去那个意气风发想要还太平盛世于天下的自己似乎已经随着大和九年的那场冬雪一起掩埋在了岁月里。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岳氏同宗诞下了个新生的婴孩,族人让他为那孩子起个名字。
他出身寒微,仅凭一人数年来累官至中书舍人已是实数不易。又逢朝中内乱,正与今上策划诛杀宦党。近年族中甚少有新生儿降生,这孩子来得确是个好兆头。
他想了想,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明辉”二字。
合当是“缺月复重明,孤月独明辉”。
这孩子以后也要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啊,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也要努力地明亮着呀。
“先生?”
岳明辉的声音将岳岳的思绪拽回了现实。
“先生你看。”
少年捧着一个水盆,水里映着随水波浮动的月。明亮的,仿佛能晃得人眼痛的月。
“先生不是说喜欢月吗?我把月摘下来了。”
少年人的话中满是赤诚的爱意,甚至让岳岳招架不住。
他想要做些恶毒的事情破坏现在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场景,但一切都化作了嘴角的微笑。
舍不得啊,这样的孩子,这样干净澄明的孩子,他怎么舍得去破坏他的美好。
盛着月的水盆被放置在小院的角落里,谁都没有看到,院中的落花坠落下来,打破了一轮圆月。
花瓣和碎月浮在水上,似梦非真。
岳岳从无边血杀中醒来时是在佛寺里。
甘露之变死了不少朝中大臣,其中一部分尸体被运至这里做不死丹药的试验品。
岳岳就是之一,他也是最幸运的一个。
获得了永生,却是个没有温度只能吸食人血度日的活死人。
住持偷偷救下了他,说他还是少了一魂三魄。若想彻底重生,进入轮回,需得在芸芸众生中找到这魂魄。
岳岳抛弃了本名,只以姓氏为名。这些年游访世间,见多了战火狼烟,反倒是愈发觉得没趣,只想早日重入轮回罢了。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老天捉弄,竟是这孩子无意中吸取了这一魂三魄。
那年是会昌五年,佛寺兰若皆被拆毁,当年炼制丹药的寺庙也消失无踪了。
岳岳不想杀这孩子的,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想。他下不了手。
可是无论什么都抵不上无边孤寂所带来的苦痛,这实在...太折磨了。
又是一个漆黑的凉夜,岳明辉揽着他的先生,不知道存着怎样的心情,用自己的脖颈,去蹭先生的嘴唇。
好像在说,来咬吧,快来咬吧。
岳岳长出了长长的尖牙,刺破了少年白皙的脖颈,留下了两个小小的红点。
“真想咬死你。”
“那先生就咬死我吧。”
少年人的眼睛中闪着光亮。岳岳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出现了久违的悸动。
这都是这个孩子给他的。
就算这份亲近只是源于他那缺失的魂魄,那他也甘之如饴。
纵然永堕黑暗。
纵然...永无终局。
“后来呢?后来那孩子呢。”
岳岳抬头透过窗子看向街道,千年过去了,幽州成了北平,他却一直没有变。
对面的木子洋是他最近才找到的“同类”,或许在今后的日子中,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要一起度过。
木子洋的问题岳岳一时没有回答,他是等小厮填满了茶杯才缓缓续道:
“子孙满堂,含笑而终。”
木子洋愣了半晌,怔了怔才接着道:
“那也算...生而为人最好的结局了。”
岳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仰头瞧那天边明月,又低下头看这酒馆边的池水。
圆月映在水面上,一只小水蛙在水上跳来跳去,将圆月打碎了,碎成了星星点点。
再也寻不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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